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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太子是中宫的第二个孩子,明明身份尊贵,却因圣上更偏爱贵妃,处处受人为难,林清鹤多次相助,未料和承宣王结下梁子。

    当今圣上身体一日不如一日,贵妃陪在他身边悉心照料,梨花带雨一求旨意,圣上哪有不从的,林清鹤就这么被许给了承宣王。

    历来男子与男子成婚的事件不是没有,但能够大张旗鼓迎娶探花的只有这一例,府里上下都等着好戏开场,毕竟他们实在见不得林清鹤好。

    林峰不见怒色,他语气平淡:“圣旨难为,往后林家和承宣王就是一家人,你母亲的牌位也能位及祠堂,想必芙萱会高兴。”

    他对这个儿子没什么感情,对柳芙萱也没什么感情,柳芙萱向来对他冷淡,他拉不下脸去讨一个妾的欢心,而林清鹤就更不用说了,虽然表面看起来有礼,但从来没把自己放在眼中。

    现在既能让林清鹤消失,又能坐收利益,何乐不为。

    思及此,他又说道:“到换喜服的时辰了,颜菊和秋堂,好好侍奉公子。”

    颜菊和秋堂对视,微微欠身回应:“是。”

    等一干人满意走后,林清鹤抿起嘴角,神情凝重。

    “准备笔墨纸砚。”

    秋堂闻言问道:“公子,您这是?”

    林清鹤来到案桌前,撩起一截衣袖:“给太子写信。”

    贵妃和承宣王等人的势力已经权倾朝野,圣上病重,中宫如同冷宫,要想守住江山,只有召回驻守在关外的萧祈将军,时间紧迫,是去是留,请太子再三斟酌。

    再多的他也无力回天,党羽之争他不想参与,当初救太子也只不过因为君子之行。

    林清鹤静静望着窗外,落在承宣王的手里,生不如死。

    .

    天边晚霞赤红。

    承宣王派来的婢女站在兰厢苑门口敲了敲:“林公子,您换洗好了吗?”

    没人回应。

    被命令守在这里的几个侍卫面面相觑,等问了两声还是没人应的时候,他们缓缓靠近门口。

    “林公子,林公子?”那婢女察觉到不对劲,她心想不会悬梁自尽了吧?

    “恕我冒犯,我要开门了林公子。”

    房门被打开,不见人影。

    婢女朝里走了几步,侍卫跟在后面心生警戒。

    忽然,藏在门后面的林清鹤举起木棒敲在离他最近的侍卫头上,那侍卫软软倒下,他不带任何停留,转身就跑。

    婢女叫喊:“来人啊,林公子跑了!”

    “抓住他!”

    “快抓住他!脑袋还想不想要了”

    “快点!别误了时辰!”

    林清鹤这辈子都没跑过这么快,完全是在和死亡做斗争,他极速穿过庭院,上了亭桥,想从小门离开。

    后面的人紧紧追赶,不消一会儿就逼近了,侍卫伸手一抓,林清鹤被拽得身形不稳。

    他反应迅速地给了对方一棒,落了空,没能控制住力道,把自己弄得磕绊几步。

    侍卫趁势上前缉拿,林清鹤拼命反抗,亭台下是莲花池,池水绿茵,淤泥深不见底。

    只听一声扑通。

    众人皆叫喊。

    “林公子失足落水啦!!!”

    “救人啊!”

    “完了,快救人!!!!”

    林清鹤感觉周围冰凉的水包围了自己,有种刺骨的寒冷。

    他挣扎着不断往下沉,呼吸越来越困难,嘴里吐出一串气泡,被四面涌过来的水堵住。

    快要到极限了,他眼皮沉重,无力再抗争。

    人在死亡的时候会出现走马灯,停留在林清鹤脑海里最后的画面,是柳芙萱坐在树下,摇着绣扇,浅笑着说道:“清鹤,我给你做了桂花糕。”

    .

    细雨绵绵,晚风微凉。临山别墅区大道上,一辆贵气奢华的宾利平稳行驶。

    司机小李从后视镜虚晃了一眼后座,心中不由感叹一句,人和人的差别怎么这么大呢?

    他和岑寒同岁,二十七,一个是青年才俊,众星捧月的贵人,一个是被前任司机赶鸭子上架不久,需要挣钱养家糊口的打工人,简直是不可跨越的鸿沟。

    他微微摇头收回视线,再次聚精会神盯着道路的时候,突然被吓了一大跳有个白影闪现在正前方,近在咫尺,凭空而来!

    “啊!”

    小李叫了一声立即踩下急剎车,冷汗涔涔,心快要跳出嗓子眼,缓了几口气抬起头,发现白影消失不见了。

    不会.......不会撞到人了吧?

    小李浑身僵硬。

    “怎么回事?”说话声响起。

    岑寒将注意力放在司机身上,眉头微蹙,他眼眸深邃如浩瀚的蓝海,那张脸轮廓分明,成熟英隽。

    小李惊吓未定:“岑先生,刚才闪过一个白影,我.....我可能撞到人了。”

    李塘是前任司机老李的侄子,老李因为家里的事递交辞职书,走之前给岑寒推荐了小李,试用期间小李老实诚信,为人还算不错,就留了下来。

    就是有点年轻未经事,不过这不打紧,一步一步来。

    岑寒抬起下颚:“去看看。”

    “好的,岑先生。”

    小李踌躇一瞬间,心里默默祈祷,可千万别有事啊,不然这才得到的工作就打水漂了。

    他下了车,大腿发软隐隐颤抖,缓步朝车的前方走去。

    侥幸心理在此刻化作灰烬。